单单马

【楼诚】月明星稀 57

说到底,不就是个小物件,丢了便丢了。

不过,阿诚惜物。

明楼判断,习惯是一方面,另外,则更多是天性如此。给些糖纸都能仔细地压床底,何况是他喜欢的,弄丢了,免不了伤心难过。

小孩子遮掩的小心思,弄丢东西想要自己寻回来,明楼也都能理解。

结果好半天,眼睛都快瞪出水光,阿诚扁扁嘴道出句:“我都不知道……”

这话没头没尾,明楼却懂,直后悔方才让他如此轻松地过关翻了篇。眼下只能狠狠捏了捏小人滑溜的后颈肉,以示安慰。和责备。

那小挂件儿什么时候不见的,看来阿诚自己都压根没留意。 

“真是胡闹,”明楼感叹:“你怎么主意就这么正呢?!不知道?那你就知道跑去河里捞?”

“我以为是掉河边了……”硬邦邦的额头自暴自弃地往明楼怀里咚咚撞。

明楼咬牙,手上反而是松了劲。估摸小人这应该是在撒娇。

大掌稳住怀中毛茸茸的刺猬头:“你以为?你有多少个以为?草率。鲁莽。”胆子肥得气人,却偏能讨好得让人把气憋回去。若不是时间地点不对,真值得拉开阵势教育好好敲打敲打。

阿诚吸吸鼻子,再次组织语言,好声好气地铺开解释:“下午,在河边找虾米玩的时候,就好像听见咕咚一声,当时没在意……到晚上才发现不见了……我以为我能找到的……都找遍了。不见了。找不到了……”

不说还好,一出口仿佛话就成了真,各种情绪扯毛线般缠绕,梳理不清。

“我都不知道……丢哪了。”明楼心平气和地听阿诚翻来覆去念,声音就跟夏天里精瘦的花褪大蚊子般环绕灌耳:“被我弄丢了……大哥给我的……丢了……都怪我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
小人流露出的执着和难过,明显超过明楼的合理预期。放着不管,他或许真能念叨一晚上,便先给些正面的赞扬肯定,再企图弱化事件:“嗯。能认识到并承认错误,这是好事;不知道就不知道,以后注意,不要丢三落四就行。没什么大不了。”

大不了!金灿灿的。老太爷做的。大哥给我的…….阿诚一根筋自责,心里焖燥难受,不吃明楼这一套。

明楼改变思路, 准备澄清部分事实,共同分担责任:“大哥也做得不好;一方面,没有尽到提醒的责任;另一方面……”随手拿野果子仍阿诚逗着玩,扔偏了,咕咚掉水里。结果竟误导了阿诚去河里捞。

阿诚只听半句,就开始猛摇头唠叨:“不怪大哥不怪大哥不怪大哥。”

解释不通,明楼适时闭嘴放弃讲道理,编个小故事:“说不定,没丢远,哪天就自己跑出来啦?钟伯钟婶时不时上下清理打扫,捡到了,也都知道是你的东西。”

能找的地方,阿诚都亲自犁翻了几遍,心底最是明白不过。何况也不是三岁五岁,轻易能被虚幻的希望迷惑。大概是真找不回来了……

见阿诚还是哼哼唧唧,收效甚微,明楼也只好挑开现实,提醒道:“你自己其实应该也知道,有些时候,就是这样。既成事实,不管你的喜恶,无法改变,只能接受。”

越哄越伤心。

阿诚就像明台纸盒里养的蚕宝宝,咕涌咕涌蜷曲身子,蹭得被子在被单里乱窜。

这么来回搅和半天,把明楼憋了一夜的话也撺掇起来:“那你有没有想过,万一你掉河里。我把你弄丢了,该怎么办?”

阿诚鼓劲蹬两下腿儿,然后瞬间蔫成酱瓜菜条。被陌生的情绪冲得眼睛发胀,鼻子发堵,喉咙发紧。

明楼听着呼哧呼哧抽气声,默默咋舌。逞一时嘴快,不知戳中了阿诚哪块心窝子,比板着脸教训的反应都大。赶紧顺毛捋捋他弯弯的脊骨。

忽然气息急停,随即,阿诚咔咔咔咔惊天动地咳嗽。

明楼拍打阿诚背心。

阿诚咳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,悉数贡献到明楼睡衣上。气没喘匀,就吸吸顿顿,赶着声明道:“咳咳…口水呛着了….没哭!”

“别说话。”明楼继续给他拍背,边宽慰道:“好了好了,这是个什么事呢?别激动。别激动。”

好容易缓过气,平复下来……

觉着好不丢人。

阿诚把脸从沾湿的睡衣上撇开,跟着拍打的节奏,故意冒话道:“我就知道,大哥早就,想打我了。”

“还会倒打一耙了啊你?”明楼假装严肃地说。见阿诚的确缓过来,说着也便停了手,然后大巴掌真的狠揍阿诚两下屁股,坐实阿诚的猜想:“嗯,不过,也算你有自知之明。”

 阿诚受了委屈般拧两下。

明楼笑,半句不提刚才双方情绪略微失控的这茬,收尾总结道:“黑灯瞎火,找东西事半功倍;你呢,眼睛又大,看过头儿了,也是可能。”语气轻松却不容置疑地许诺,明天帮着一起找阿诚丢的小挂件。即便实在找不见,再做个一样儿的,也不在话下。

“睡吧?啊?”

“嗯。大哥晚安。”阿诚还是有些生自己闷气,不过好歹绕过弯来了。

脾气真不小。明楼抿嘴闭眼,暗里小幅度扯个鬼脸。哄一个阿诚的功夫能哄下来十个明台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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