单单马

【楼诚】月明星稀 50

院西南头的大酒窖是后来修的。院中其实原就有个地窖,贮菜藏酒不成问题,可惜藏在地底下黑黢黢不说,出入搭梯子,上上下下很是不便。

两个人沿着曲曲折折的备巷,继续往南面走,后边远远落个小尾巴。

明楼一派坦然,笑眼接话:“那若是大哥有什么烦恼,尽管跟我这个无师自通的大教育家探讨。”

明堂没好气地道: “我就是不知道问题在哪!” 不可言喻啧啧两声,敷衍地摆摆手,瞬间转话题道:“今年这批酒得多弄几瓶给你大姐喝!她肯定喜欢。”

“哦?有什么讲究?”沿着河,山脚林边上到处的野葡萄,秋天挂果儿,皮厚肉小又酸得倒牙。除了小孩子偶尔无聊,扯几串紧实的小葡萄珠当炮弹砸人然后顺手吃两颗,一般无人问津。明锐南年年专门找人大片采摘,自己发酒,街坊邻里亲朋好友都能收着不少。

“去年事忙么,”明堂一个心照不宣地眯眯眼,“快入冬老爷子才想起来做酒。山里葡萄早被霜打了。照采不误。你别说啊,发出来别有风味,你嫂子是特别的喜欢。”见明楼戏谑地摸下巴笑,明堂追加一句道:“不是能拿来入菜的那种喜欢啊。喝的喝的!”

“那想来真是不错。”明楼点头, “霜打过的也是葡萄么。我记着有些地方,特意等果子冰冻了、干瘪了才取来发酒,酒液甘醇饱满、滋味奇异可口。”

“书上这也写?” 明堂轻飘飘地扫明楼一眼:“走的地方不多,见识不少啊。

明楼拨拉拨拉被穿堂风吹乱的鬓发干脆道:“听人说的,不知真假,更别说有幸品尝了。”

“真!特别真!帮老爷子酿酒那老师傅也这么说来着,这回真就发出来了。哎,你们就先尝尝味道可好。”明堂小幅度地搓手,仿佛这风吹得有多凉似的:“要是好,大哥我厂子都不用建,北山圈一块荒地修个大窖请几个师傅,就地取材,掐着季节专供女士,搭用一下你那几家食品烟酒的渠道,返你佣金。你稳赚不陪还不用税,怎么样?”

明堂琢磨这些事情思路特别顺溜,能开口提,没有十分也有九成九的把握。

“我坐着就进钱,没有再好的事了。”横竖明楼这边因利乘便、不担风险,自然十分干脆。明堂背起手,打赏一个孺子可教的神情,明楼还是忍不住揶揄道:“听着大哥的意思要自己打牌子,大伯大嫂不知道啊。您这是开辟新道路攒私己钱呐?”

“哎你会不会好好说话?什么私己不私己的,难听!顺茬的小生意,随手点几个人就能把这事简简单单做了,非要开个董事会人尽皆知才行啊?” 

明楼很上道地承认:“是是是,还是大哥思路开阔。” 

“嗯。”明堂满意地撇撇嘴,刚好两步走出了备巷的窄门。

酒窖大门敞开,工人进进出出抬缸搬罐,还有女工手脚麻利地分装密封,明锐南气定神闲地绕场指挥。

两厢打了招呼,明锐南一指面前载了四个大缸的板车:“刚好,给你家的。”让工人拉到北边明楼家院子去;再从桌上拿了几瓶未来得及封口的。

其中一瓶,二一添作五,三个人当场品鉴。

余下的直接上了席面。

备巷里瞎转悠的阿诚也顺道被拾回来,坐到大长饭桌前的时候,贴身衣服的口袋又鼓囊了不少,美滋滋地学着明楼的样子微微翘着尾指摇晃高脚玻璃杯。

明台也得了半杯,咕嘟捧着喝两三口,好像就是冷蜂蜜水加了点什么怪果子,将杯子搁开一边儿,扒拉着阿诚胳膊,要他帮忙捡鲜笋炖锅里的咸肉吃。

阿诚照顾明台,抽空还眨眼睛看看在侧举着分酒器的小丫头。一声“谢谢姐姐”听起来比他杯里的酒还甜,圆脸麻花辫小丫头直笑着摇头,往这边添得更勤快了。

明楼单边挑眉,给夹块肥瘦匀停色泽纯亮的酱香五花肉到小碟子里,阿诚一口一口闷头吃完,然后又安安静静地伸手抓玻璃杯子。

直视面前,下巴微转向阿诚,明楼提醒道:“这可不是果汁。悠着点。”

阿诚乖乖收手,咬着筷子尖狡黠地转转眼睛,歪头笑说了句:“谢谢大哥。”

明楼若有若无地点点头,从明堂手底下抢救出最后两大勺小河虾,一并拢到阿诚的小碟子里。

只要好吃的,阿诚从来不嫌是带硬壳的带骨头的还是带外皮儿的。个个认真地卸出完整形状的虾肉身子,一小碟,仔仔细细吃到散场。

夜饭席面刚撤掉,袁怡就不知从哪招呼来一堆相熟的媳妇小姐,在厅堂里撑三桌台子开始砌四方城,哗啦哗啦此起彼伏地脆响。男士们避开女士孩子聚到偏厅,自觉一圈围坐着打桥牌,另一圈冒烟圈喝酒耍嘴皮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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