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诚跑了个来回,手上端着小竹篾,抬头问:“大哥,能吃不?”明台听见有吃的,立马来了精神。
“大哥不能吃。”说完只把自己逗乐了。阿诚回过神来,配合着干笑两声。明楼清清嗓子,原地盘腿坐下: “来,让我鉴赏鉴赏。”
小竹篾放中间,三个人一起围着看。说是鉴赏,明楼果然只动嘴不动手,坐在草地上神态也是自得优雅,仿佛是在百货店的玻璃柜前挑什么珠宝首饰。
阿诚把自己挖的各种野草大致分类摆好,明楼挑着指, 正经评论道:“荠菜。天然之珍,甘于无味,有味外之美。” 阿诚歪头,过年包饺子的时候见芳姨用的仿佛就是这菜,果然能吃。
明楼点头:“荠菜耐寒能抗冬。不过现在才正是鲜美,选没开花的嫩叶,凉调做羹都不错。”阿诚默默记下。
“马兰头。”明楼笑。
阿诚也笑:“嗯!昨天吃过!”
鲜叶和剁碎上了桌的还是很有差别,明台拿在手里拨拉,疑问道:“你们什么时候吃的呀?”
“那盘子凉菜。”阿诚飞快地提示。
“哦。”绿叶子菜,都一样。明台就记得螺蛳了,壳子挺有滋味的,不过麻烦肉还小,越吃越饿。再也不吃了。
“那剩下的那?”阿诚见明楼收了手,闪亮着眼睛追问道。
明楼挑眉,迅速地一个个指过去:“草。草。草。草。”
明台听一耳朵,吓一跳地捂自己嘴巴,抬起小脸儿张圆眼睛瞪明楼,闷着声音说:“坏!”。明楼也张圆眼睛,不示弱地回盯明台:“做什么怪呢?”
“草呀。”阿诚自顾低头咬着指尖,遗憾道:“都不能吃啊?看起来都能吃啊……”白白扔掉好像又有些对不住,把不能吃的杂草也都攒在小竹篾里,万一回去路上遇上羊群可以喂它们。
拿起小竹篾,阿诚热情地招招手:“大哥?”
明楼兴致缺缺不肯起来,拾起地上的小铲子递给明台,对阿诚笑道:“我指派明台。”明台稀里糊涂就被阿诚当童工征用到缓坡背面,一道挖野菜去了。
阿诚蹲在地上歪头细细找寻分辩。
不开花的荠菜大多紧贴着地皮,混身在野草中,不过如果找到一棵,就能牵出一大片。
“挖!”
别的不愿意,用小铲子挖土刨坑明台还是很起劲的,滴沥哐啷像个基建工程队。
明楼双手撑在背后的绒绒草地毯上,自然地伸直腿,悠哉看两个黑毛小脑袋迎着小风起起伏伏。过一会儿起身视察一番,金属杵土地沙沙沙地热火朝天;走近看,扑哧一下笑出来。
真是小瞧了这两个人的战斗力,或者说破坏力。
“好了好了。”明楼大笑着把两人从地上提起来,抖抖鞋面被撩带到的松土:“换个地方挖。” 以阿诚和明台为中心的一小片草地,都被挖秃噜了。
明台不好意思,从竹篾里拿出一些,抖在地上疏疏密密摆平,嘴里小声嘀咕:“种回去。”
阿诚也吐吐舌头,拢拢两个筐里的野菜,蓬蓬松松叠了满筐 : “应该够了吧。”
明楼不发表意见,只道:“中午加菜!吃你们采的!”
阿诚和明台都笑嘻嘻,迫不及待回家吃午饭。
芳姨接过小竹篾,敲掉根茎的泥土,分放在几个小盆子里浸泡:“少爷们找到这么多好吃的野菜呀!”明台从案板上偷吃两个新鲜蚕豆,骄傲地点头。
阿诚奇怪:“这些是草啊?”路上也没碰上羊群,把不能吃的无名杂草也一块带回来了。
“野菜嘛,”芳姨不知道明楼给他们分辩野菜杂草这一节儿,只笑道:“调一调都好吃,偶尔也尝尝鲜呀。”
阿诚虚心请教,点着手, 指认大哥口中的 “草、草、草、草。”:苜蓿、菊花头儿、青苗叶、灰灰条。满意地点点头:幸好没扔掉。
明楼神情自若:确实都是草啊。我说得完全正确。
阿诚眨眼眦牙笑:大哥说的都对!
从厨房出来回到厅房,刚好明镜也进了门。
“大姐,回来啦。还顺吗?”
“很顺。”明镜笑着拍拍扑过来的明台:“你们几个都玩什么了这么开心呀,都成小泥球啦。”
“玩了毛毛虫!”明台记忆深刻。
阿诚在一旁解释:“---抓了蝴蝶。”
明台一句一句往外蹦:“挖土!”
“---摘野菜。”
“羊屎!”
“……羊屎。”明台确实捡了。
明镜捂嘴笑。
明台搓着衣角想一想,还是正义凛然地揭发道:“今天大哥和阿诚哥,说粗话!”
明楼和阿诚面面相觑: 你说啦?
又同时歪头:没有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