单单马

【楼诚】月明星稀40

钟婶直接从厨后的菜园子里摘了两根幼芹洗净切段,叶茎混在一起,现捣了些汁。

明镜只敢给阿诚喝一小杯,怕喝多了再撑着。剩下的被跟在后面进来的明楼要去喝光了。

“三杯!最多五杯。”明楼叉着腰,一手用空瓷杯比划,“甜酒酿。哈哈哈哈哈!”

“你少在这幸灾乐祸。孩子小,哪都跟你一样海量。”明镜瞪明楼两眼,揽着软乎乎的阿诚心疼: “这个小醉猫,真呆。”

“甜酒酿哪有度数啊?明台都醉不了啊。真是个小呆子。”明楼说着就嗤嗤地笑出声。

“你讨不讨人嫌?”明镜以为小孩子睡着了,低头一看,其实阿诚只是没出声,眼睛还是睁得圆碌碌,视线移动得略微缓慢些罢了。明镜抬头又训明楼道:“还不都怪你?你那藿香正气水也是有度数的啊。”

“不会吧?”中药也能有度数?

“少爷肯定给喝的是棕瓶装好的那种吧?”芳姨和钟婶在一旁洗摘木桶里的艾叶,一缕缕摆好晾在竹篾筐里,“的确加了不少酒精,能帮着中药吸收。度数还真不低。小姐小时候就不喝这个,不然要头晕冒汗睡半天呢。”

“里面有酒还这么难喝。”明楼撇嘴,两指捏起阿诚脸颊上的小软乎肉:“刚在三老爷那,他家媳妇还给吃了不少酒心巧克力糖。”阿诚这会儿很是放松的状态,脑袋也跟着一晃一晃。

明楼只觉得手下一片白腻细滑,又嫩又软弹,终于有些能理解那些见到小孩子就上手的姨婶姑婆了。干脆整个掌心捧着阿诚脸揉啊揉,没受到半点反抗。

“你把阿诚的脸当面球呢?”明镜不满,拍掉明楼的大手,看着阿诚问明楼道:“你说他这是醒着呢,还是没醒啊?”

“眼睛睁这么大,醒着呢。没事,不至于醉得厉害,大姐你别担心了。” 明楼两手托着阿诚腋下把人从明镜怀里拎出来,心道可真像大姐以前总抱着的小布偶洋娃娃。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意来。

“哼,刚才谁手足无措招呼我帮忙那?”

“谁啊?”明楼可不承认,“我就是想让大姐看看。”

“看什么?跟你一样光知道看弟弟笑话呀?”明镜点点指头数落道:“阿诚再懂事,到底是个小孩子,你也不知道上上心。别待这了,赶紧让他好好歇着!”

“好!大姐说的对!”边往外走还不忘嘱咐芳姨钟婶,“家里艾叶要是不够就先不忙着准备了,等好了我明天带他们北边小山上摘去。大姐?”

明镜摆摆手: “不用预我。明天新产线评估,我去厂里。哎呀?别拎在手里啊!好好抱上!”

明楼伸直胳膊,把阿诚举得更高。

明镜翻个白眼嗔怪一句:“都是小孩子!”然后追两步大声说道:“别晃得阿诚头晕难受!”下一秒就看见明楼稳稳收了手,看背影仿佛身前偷藏了国宝似的。

阿诚头不晕眼不晃,只是觉得自己身子轻飘飘的。并不难受,反而在酣梦里一般。被明楼举在空中的时候就是一片叶子,被抱在怀中的时候就是一方手帕:一会在晴暖夹香的细风里摇曳,轻松自在;一会在温热跳动的胸膛上依靠,服帖安闲。

明楼拨弄拨弄阿诚头顶被风扬起的一簇呆毛,又用食指戳他白润的脸蛋:“傻笑什么呢?以后谁拿一瓶甜酒酿就能把你灌倒拉去卖掉。怎么办哪。”

阿诚摆摆脑袋用脸颊回戳明楼的手指,乐盈盈地接道:“哦哟歪……怎么办呐……”明楼听他拖着长长的软腔侬调,不知从哪学来的,活像个苏州当地的小娘鱼。

笑着把阿诚放在雕花梨木大床上,还非要推扶一把小人才肯躺倒。明楼一手虚捂在他那两只不停眨巴的圆眼睛上,说道: “闭眼睛。” 指腹被密密的睫毛扑扇几下。

明楼从床内侧把蚕丝薄被拉开。

阿诚扭扭身子蹬一腿。

再拉过来,只将被角盖在他腰腹处,明楼下命令道:“不许乱动。闭眼,睡觉。”阿诚悠悠说了句:“睡觉。”头歪搭在麦枕上,终于安生了。

外面日头正热。明楼吊着脚,把另一只麦枕竖起来半靠在床沿,从手边的台架上摸了本书,消磨时间。

是本幼时启蒙读的线装《昔时贤章》。批在一旁的注释比现在阿诚的字好不到哪去,随手翻一页,上面还细笔黑墨描画了只缩头缩脑的乌龟。要不是在苏州老宅,明楼肯定觉着这是明台的手笔。

再摸一本,是被散放着的《安无四种》中的一楫,页脚都翘了毛边,不过重新看也算有趣,明楼伸直腿宽舒地搭上床边,就着从间条镂空的窗户斜打下来的阳光,一页一页读,看到起兴还立腕比划几下。

阿诚翻个身,无意识地嘟囔两句,开始打小呼噜。

明楼把枕头一边压压低,轻轻推阿诚一下,他又侧翻回来,呼吸顺畅些。

明楼继续看两页,阿诚又开始磨牙。

放下书,明楼索性也躺倒在旁,看阿诚的小腮帮子赶集一般忙碌。嘎吱嘎吱地,声音不大却很有节奏,吵得人昏昏欲睡。明楼闭上眼睛,满脑子都是那年盛夏,大大方方跳爬到他窗口上,举着瓜子的小松鼠来回甩栗色大尾巴的模样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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