单单马

“这花儿啊，不能摆得太繁太满，要疏密有致，才更好看。”明楼从每个瓶子中抽出两三朵放入一个空瓶，又把每一枝花的叶子修剪掉部分，花型虽然没那么紧凑，但松松散散疏密相间，果然更协调别致了。

“人有时候也一样，需要一些独立的空间。”明楼又清清嗓子道，“家里地方也大，二楼南面那间房子，就是大姐之前专门给你备下的，你可以跟明台一样，独立起居。”阿诚眨眨眼睛，明楼又道：“当然，你可能需要些时间适应，可以慢慢来，不用着急；而且你的小桌凳也不必搬走，可以随时来书房，其他一切照旧，怎么样？”

“好啊，”阿诚点头，“听大哥的。”

明楼原本预想着遭到抵抗，准备了几车话。毕竟明台那时候可是费足了口舌用尽了花样。

没想到阿诚这出奇地顺利。

第二天从徐先生那一回来，阿诚就问冯叔要了个小纸皮箱子，收拾自己的随身物品，搬屋子。

“有那么多东西要收拾么？”明楼手指弹一下小纸箱，疑道。

衣服床铺洗漱用品好姐给阿诚屋里都备了新的，这里的就充作备用，不用收。放在书案旁边的那套小桌凳、文具书本什么的也不用抬上去。

阿诚左翻右找，不一会儿，纸箱子里倒真是装了不少他的零碎家当: 四色小球、毛绒连指手套、小食盒、大搪瓷杯子、小陶瓷罐子、“葫芦”灯笼。

明楼看阿诚伸手在床板下摸啊摸，最后掏出一沓压得平平整整的糖纸，估计是自己什么时候随手给他玩的。

阿诚检查一圈，又跑到书案边，把明楼夹在笔记本里自己的那副“白鸽天使”画，和那张用各种字体写着“明诚”的纸也搜刮带走了。

明楼笑道：“以后哪家厂子破产清算，就都找阿诚了。”

阿诚没太听懂，不过看明楼一副促狭表情就知道他是在打趣自己，解释道：“都是我的啊。”

“是，都是你的。你还是小有家产的么。要不要大哥帮你搬上去。”

“不用啦大哥。”阿诚转头就自己抱着东西上楼了。背影看起来还挺轻松高兴的样子。

没一会儿就下来了，安安静静趴在明楼旁边的小书桌上，一笔一划地描红。

“别驼背。腰挺直。”明楼拍拍阿诚脊背。撇见阿诚的描红本，虽然整整齐齐，但是每一页最左面一列好像都被描过一遍了，奇怪道：“你这描的是旧本子？”

“不旧啊，”阿诚歪头解释道：“徐先生今天整理柜子，理出好一大摞描红本子都只描了一点儿。纸都好着呢，扔了可惜，徐先生就都送给我啦。”

“合着你还沾了便宜？”明楼越听越奇怪，“能给大哥看看么？”

翻到描红本子最后一页，右下角赫然写着：日月，二月十一日。

明楼气结。

这分明是自己小时候描红的本子！

明楼幼时不耐烦描红，一上来就宁愿临帖，徐先生派的描红本子从来只描一列当应付功课，然后最后一页签上日子，以示完成。竟然攒了这么多年，现在这算是还回来了？！

明楼都能想象到，徐老头虚摇扇子心怡神旷啧啧说“这可是传承”的样子。

见明楼举着自己的本子在屋里团团转，阿诚问道：“大哥？怎么啦？”

“啊？没什么，描得挺好。徐先生叫你一天描几篇啊？”

“没说一天几篇，”明楼点点头把本子还给阿诚，阿诚接着又道：“徐先生就说今天先把这一本描完，明天给我讲解。”

“一本。”明楼哼笑，别说一天，一周都描不完，可真是能折腾。不过明楼也不评价，只道:“你先描吧。”

这才描到第二页，阿诚好像也不心急，写每个字前，都读上几遍，每一笔也都扎实仔细。

明楼在一旁整理手头的资料，将信息归录在一张八开大的毛边纸上，时不时再转头看看阿诚。写到不同的字形，就简略提示他注意笔画的运用、结构的不同。

吃过饭，明台就要拉阿诚出去玩。

 “明台，徐先生没给你布置任务啊？”

“布置啦。”明台一脸轻松答道:“做完啦。”

阿诚记挂着没写完的描红，犹犹豫豫就想拒绝，明楼看他坐了一下午，点点腕上的表道：“去玩儿吧！半个小时后我叫你。”阿诚这才答应了。

明楼回了书房，一页页翻看阿诚的描红，忍不住就拿了笔一个个圈画。

快到点了也不用明楼去叫，阿诚主动回来了，按照明楼改好的摹上几遍，再描了几页，天就晚了，明楼让阿诚收笔。

“大哥。”阿诚有些苦恼地道：“没写完。”连小一半都没到。

“那也收笔。”明楼用手指敲敲桌案，“把东西收好，洗洗睡觉。”

“那大哥也早点睡。”阿诚规整好自己的书桌，慢吞吞出了房门，“大哥晚安。”

“嗯。”明楼也没在意。半晌看阿诚怎么还没回来上床睡觉，就去厨房抓人。芳姨见明楼这么晚进来，以为他又要熬夜看书，便沏了杯浓茶。

明楼捧着略烫手的杯子回了书房，这才想起来阿诚今天开始独立起居，去自己房子睡觉了。

低头喝口茶，浓得有些苦涩。

伸手去拿装了蜂蜜的小陶瓷罐子，摸了了个空------好像是下午被阿诚放进小纸皮箱里搬走了。明楼摇头笑笑，放下杯子上了楼。

明台睡得甚是写意，身子扭得跟个麻花，明楼撕扯了半天才把被子从他身下拉出来给他盖好。

阿诚平躺在小床上将睡未睡，明楼进去的时候，阿诚强撑着眼皮叫道：“大哥……”

“快睡吧，”明楼轻轻道：“阿诚，晚安。”退出来悄悄合上门，似乎还能听见阿诚翻个身，嘟囔道：“大哥晚安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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非正文。

分房仪式圆满成功

明楼：芳姨茶泡得是不是太浓？我是不是有点失眠？

阿诚：……呼……呼……呼……大哥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