单单马

【楼诚】月明星稀7

阿诚捧着热乎乎的大瓷碗,舔舔嘴唇,并没有动手,只认真的盯着碗里。碗口看着比阿诚的脸还要大两圈,蒸汽一层一层飘起来,瞬间又消失在空气里。

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吃这么热乎的东西了。

有时甚至没有东西吃。

不过洗衣服的之前他可以自己把头埋在桶里,喝好多好多刚打上来的井水。能装满肚皮,倒也不太觉着饿。

 “味道确实一般,稀稠我也把握不好,”明楼看他迟疑,猜想阿诚应该也是不爱喝这个的,怕他觉着委屈只哄道,“不过好歹先喝两口?来。睡了一整天肚子里空空的。待会喝了药,等好姐回来,再给你做些骨汤小馄饨吃。怎么样?”

阿诚摇头,他怎会有半分嫌弃,捧在手里都觉满足。而且听是明楼做的,更觉受宠若惊。

赶紧舀了、大勺大勺往嘴里送,没吃两口眼眶就红了一圈。

“等一下。”明楼按下他握勺子的手,“张嘴,吐出来。不许摇头。张嘴!”阿诚红着眼睛拼命把嘴里的米糊往下咽,明楼一把夺了他的勺子,手一滑惯到地上,嗞啦摔碎,“烫坏没有?啊?”明楼惊出一身汗,又急又气得恨不得掐自己,“怪我怪我!端着都烫手!我就让你喝!伤着没?”

“我没事。大哥。”

“张嘴!”明楼捏他下巴。上颚舌部有些泛红,看起来倒没有大碍。瞪眼道,“叫我大哥是吧?!让你张嘴吐出来为什么不张嘴?跟我犟?我让你喝你就喝?自己不知道烫?嗯?”

阿诚抿抿嘴,张大眼睛也盯着明楼,心里清楚:看着凶,却是在操心自己;只是想了想,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应该也不需要回答吧。

瞬间安静了一小会儿。

“抱歉。真抱歉。”明楼不知道自己怎么能如此焦躁刻薄,“我去再拿个勺子,你乖乖坐着,这个先别喝,放放凉。”

从厨房新拿了勺子一进门,就见阿诚默默蹲在地上低着头,仔仔细细捡地板上的碎瓷片,捡完还用手四周按了一遍,确认没有遗漏。

明楼长叹一口气,心里闪过一个念头:以往都错看明台了。阿诚才是真难对付。

提了纸篓,又顺手拿了两张报纸摊开,“来,阿诚,把手里的碎片扔这儿,”明楼也不敢上手拨拉,只覆着他腕子轻轻抖抖,末了还吹了吹,把手中小碎末也弄干净;阿诚的手有冻疮,有的地方溃疡皲裂,细看那裂口横横竖竖也有擦破划伤的。被看得不自在,阿诚不由解释道,“我很小心,没划破。”

“好,干净利索。”貌似不在意地放开阿诚的手,明楼把放了碎瓷片的报纸卷包好扔到纸篓里,带着阿诚把手擦干净,重新上了一遍药膏,这才坐回小茶几旁。

那碗米糊早凉的差不多了,温吞吞的更像浆糊了。

阿诚倒稀里呼噜吃得香,一勺接一勺。

明楼记得阿诚今年也该有十岁了,身量却比五岁的明台高不了多少,瘦胳膊瘦腿套在衣服里更显细弱,坐在小沙发上脚尖都踮不到地。

“好吃么?”阿诚身上干瘦,脸上竟然很有些肉,也没什么伤白白嫩嫩的,腮帮子鼓得圆圆开不了口,直点头。“好吃也慢点吃。不要着急。”

明台平日吃饭像受刑,喂一口要在地上跑三圈。

阿诚吃饭,看着的人像受刑,让人直感口腹饥饿难耐。

瞧阿诚吃得差不多见了底,明楼逗他,“阿诚啊?这么好吃,也让大哥尝尝?”

阿诚当即站起来双手把碗捧到明楼面前,又觉得是自己吃剩的,难为情得想缩手。明楼赶紧就着他的手低头噙着碗边,阿诚只好举着碗小心翼翼地倾斜。

嗯。看着像浆糊。吃着更像浆糊。

明楼直后悔不该逗阿诚。吃了一口就用舌头顶住,想婉拒。

阿诚大概是怕明楼客气谦让,踮着脚举着碗、尽量把剩下的米糊全部喂到明楼口中,才放下手。

明楼艰难地吞咽两下,让两坨稠密无味的米糊滑下咽喉,看着阿诚盼望的眼神,缓缓点头,“真…好吃。谢谢阿诚……”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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